柳宗元(773年-819年),字子厚,唐代河东(今山西运城)人,杰出诗人、哲学家、儒学家乃至成就卓著的政治家,唐宋八大家之一。著名作品有《永州八记》等六百多篇文章,经后人辑为三十卷,名为《柳河东集》。因为他是河东人,人称柳河东,又因终于柳州刺史任上,又称柳柳州。柳宗元与韩愈同为中唐古文运动的领导人物,并称“韩柳”。在中国文化史上,其诗、文成就均极为杰出,可谓一时难分轩轾。 柳宗元的诗文(193篇) 柳宗元的名句(24条)
唐宪宗元和l0年(公元815年)6月,柳宗元被贬官来到柳州任刺吏,至元和14年(公元819年)11月8日,病逝于柳州。他在柳州的时间虽然仅有4年,但却为柳州黎民百姓办了很多好事,如重修孔庙、兴办学堂书院、破除巫神迷信、开凿饮用水井、释放抵债奴婢、植树造林等,促进了柳州地方文明的发展,在历史上留下了深远的影响。柳州的百姓非常怀念他,给他立祠,千百年来一直祭祀他。有关他的传说广为流传。
福民驱鬼
柳州的柳侯祠,《龙城石刻》(“剑铭碑”)的复制品,是一块长一尺多、高六寸的残缺石碣,上面刻有“龙城柳,神所守;驱厉鬼,出匕首,福四民,制九丑。元和十二年。柳宗元。”相传这块《龙城石刻》从土里挖出来时,旁边还有一把短剑,所以又称“剑铭碑”。
这是柳宗元逝世前两年,在一次向其部下魏忠、谢宁、欧阳翼等人交代后事时,写下的一篇铭文。当他挥毫时,在场的围观者都认为笔法苍劲、雄健,内容也是表达他爱护百姓,诅咒邪恶势力的不可多得的佳作。大家提出为了使它传之后世,不如镌刻在石块上,经柳宗元同意,叫来石匠,将这篇铭文镌刻成碑,连同他佩戴的一把短剑一起埋入土中。历经千年人世沦桑后,被一位百姓无意挖掘到,可惜不久即失落,只留下拓片。
由于这是一件被认为埋入土中可以镇宅,携带身上可以护身的神物,所以清代南方赴京应考的士子和长年经商在外的商贾,多有随身收藏《龙城石刻》拓片往来于旅途,以求逢凶化吉的。
荔子碑
“荔子碑”是过去每年祭祀柳宗元时用的祭歌,摘自唐代著名文学家韩愈写的《柳州罗池庙碑》中的《享神体》,此碑是公元1217年(宋代嘉定10年)刻的,因开头有“荔子”二字,所以叫做“荔子碑”。由于碑文是韩愈写的绝好文章,又是宋代名书法家苏东坡写的绝好行书,歌颂的是柳宗元绝好故事;因而叫做“韩诗苏字柳事碑”,又被人们美誉为“三绝碑”。
此碑现巍然耸立于柳侯祠堂内,我们可以看到碑身为断裂合拼而成。柳州流传着一个故事,明嘉清年间,在战乱中,“荔子碑”被毁坏。后来在筑柳州外城时,有军士捡得半截“荔子碑”,拿来砌城墙,但是每次砌进墙内,城墙就崩塌,后来才发现是“荔子碑”的一部分,在场的人终于醒悟过来,知道拿来砌墙是对柳侯的不敬,受到崩塌的惩罚。只好把断碑抬回柳侯祠,与残留原处的“荔子碑”拼合在一起,使这一珍贵的文物得以完整地保留下来。
四大好事
柳宗元致力改革的都是与人民生活息息相关的地方。最明显的成效主要在以下几个方面:释放奴婢,开凿水井,兴办学堂,开荒建设,等等。
首先是释放奴婢。柳州原先是一个原始的荒蛮之地,当时沿袭一种残酷的风俗,“以男女质钱,约不时赎,子本相侔,则沦为奴婢。”相当于欠钱不还则沦为奴婢,而一旦为奴则终身为奴。柳宗元发布政令,“革其乡法”,使得那些沦为奴婢者,仍可出钱赎回。政令中制定了一套释放奴婢的办法,规定已经沦为奴婢的人,在为债主服役期间,都可以按劳动时间折算工钱。工钱抵完债后立即恢复人生自由,回家与亲人团聚。这一举动受到广大贫困百姓的欢迎,后来推行到柳州以外的州县。
柳宗元在柳州做的另一件大事就是大力举办和发展文化教育事业。由于地处偏僻的少数民族区域,远离文明发达的都市,柳州一直以来处于封闭落后的环境里,弊风陋俗长期控制着人民的思想和心灵。柳宗元上任后,亲手创办了很多学堂,并采取各种方法鼓励小孩积极念书,从根本上提高民族的素质。在政事之余,柳宗元还耐心接受青年学子的拜访,对他们循循善诱。针对当地百姓迷信落后的习俗,柳宗元严令禁止江湖巫医骗钱害人。同时推广医学,培养出当地自己的医生为民众服务。柳宗元不仅仅满足于知识的传播,更致力于改变陈旧的思想观念和思维方式。他使从来不敢打井的柳州,接连打了好几眼井,世世代代靠天吃饭,靠喝雨水和河水长大的柳州人,从此喝上了干净甘甜的地下水,这不能不说是柳州人民的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喝水的方式改变是生活方式改变的反映,从而也带动了人们思维方式的更新。
而后,柳宗元又把目光投向农业落后的问题上。当地是丘陵地区,城外有着大片大片的荒地。看到百姓艰苦贫困的生活,柳宗元下决心改善这样的面貌。他以父母官的身份,号召、组织乡间的闲散劳力,开荒垦地,种树种菜,鼓励发展生产。有了足够的土地才能生产出足够的粮食和蔬菜,人民的生活才能走出饥饿和贫穷。在柳宗元的努力下,柳州可耕种土地面积大增。仅大云寺一处开出的荒地就种下了竹子三万竿,种菜百畦。他为改造一方水土,立下了不灭的功勋。
此外,这位柳刺史还十分注重城市美化。他重视植树造林,虽然身体不好也亲自参加植树活动。当时城里、河边都种了许多柳树。他的文明观念还渗透到城市的建设和规划上。柳宗元在位期间,整治了不少街巷,修筑了一些庙宇,并开发了不少自然景观。
水井:传说柳宗元到柳州以前,柳州找不到一口可以使用的水井,千户人家,万余人口,吃水用水都背负着小口大肚子的罂瓶,极其艰难地沿着狭窄的崖路上下往返到柳江边汲水。如果天旱水浅,到江边的距离就更远了;到了雨季,路险泥滑,汲水更加危险,稍有不慎,脚下一滑,汲水的人就会从陡坡上翻滚下去,轻者跌断手足,重者还会送命。
柳宗元到柳州后,体察民情,决定凿井供居民饮用。他命令部下蒋晏,率领数十名军士,在城北隍上开凿第一口水井。经过一段时间不分白天黑夜紧张的施工,一直凿到66尺深,才打出井水来。这时,柳州城里的百姓,都扶老携幼跑来观看这一奇迹。在这些百姓当中有的活到七、八十岁都还没有见过井的,当他们喝到清冽的井水时,都不禁高兴得欢呼雀跃起来。
柳宗元凿井之前,也曾有人试挖,但都崩塌,说是伤了“龙脉”,破坏“风水”,因此,都不敢继续开凿。柳宗元不信“讹言”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终于凿井获得成功,做了一件流传千古的利民好事。从此柳州才有了水井。
在柳州度过的余生最后的风雨四年里,柳宗元作为一个地方官,鞠躬尽瘁,用自己毕生的才华和心血,为当地人民铺筑了一条通往文明社会的大道。柳宗元在柳州的四年,从他个人的角度来说,是他政治生涯中令人叹息的结尾。但作为柳州历史上名垂青史的好官,他付出的精力和做出的贡献,却是令人怀念,不能遗忘的。柳宗元就像一根风中的残烛,顽强地燃烧自己,尽其所有的光芒,照亮了一方荒芜。
柳宗元认为天下万物的生长,都有自身的发展规律,“顺木之天,以致其性。”必须顺应自然规律,否则不仅徒劳无益,还会造成损害。
柳宗元认为,育人和种树的道理是一样的,育人同样要顺应人的发展规律,而不能凭着主观愿望和情感恣意干预和灌输。
柳宗元赞赏韩愈的《师说》之论,也钦佩韩愈不顾流俗、勇于为师的精神,对当时社会上层士大夫“耻于相师”的风气感到痛心。他说:“举世不师,故道益离。”但他在师道观上又有自己的见解和实施方式。他写下了《师友箴》、《答韦中立论师道书》、《答严厚舆秀才论为师道书》等文章,阐述了自己的师道观。其核心观点就是“交以为师”。
柳宗元充分肯定教师的作用。他认为无师便无以明道,要“明道”必从师。
但是,对韩愈不顾世俗嘲骂而“抗颜为师”的作法,他表示自己没有勇气这样做,但他又不是完全放弃为师,而是去为师之名,行为师之实。
柳宗元谢绝的是结成正式师生关系的名分,不敢受拜师之礼。但对来向他请教问道者,他无不尽其所知给予解答,诚恳地指导后学者,确有为师之实。他提出“交以为师”的主张,即师生之间应和朋友之间一样,相互交流、切磋、帮助,在学术研讨上是平等的,而不是单纯的教导与被教导的关系。柳宗元的“师友”说是传统师道观中有很大影响的一种学说,尤其是在高层次的教学活动中,更有借鉴意义。
柳宗元出身于官宦家庭,少有才名,早有大志。早年为考进士,文以辞采华丽为工。贞元九年(793)中进士,十四年登博学鸿词科,授集贤殿正字。一度为蓝田尉,后入朝为官,积极参与王叔文集团政治革新,迁礼部员外郎。永贞元年(805)九月,革新失败,贬邵州刺史,十一月柳宗元加贬永州司马(任所在今湖南省永州市零陵区),在此期间,写下了著名的《永州八记》(《始得西山宴游记》《钴鉧潭记》《钴鉧潭西小丘记》《小石潭记》《袁家渴记》《石渠记》《石涧记》《小石城山记》)。元和十年(815)春回京师,不久再次被贬为柳州刺史,政绩卓著。柳宗元和十四年十一月初八(819年11月28日)卒于柳州任所。交往甚蕃,刘禹锡、白居易等都是他的好友。
柳宗元一生留诗文作品达600篇。骈文有近百篇,散文论说性强,笔锋犀利,讽刺辛辣。游记写景状物,多所寄托。哲学著作有《天说》《天对》《封建论》等。柳宗元的作品由唐代刘禹锡保存下来,并编成集。有《柳河东集》《柳宗元集》(中华书局1979年版)。
开始
柳宗元出生在一个世代官宦之家。其曾祖父官至中书令,因得罪武则天而死。其父柳镇,在高宗时遇到安禄山之乱,携家避隐于王屋山。后上书言事而授官,在郭子仪属下任职,并累次升官。柳宗元是个神童型的天才,史书称其小时候“精敏绝伦”,“为文章,卓伟精致”。二十岁时与刘禹锡为同科进士,官授校书郎。三十岁时与刘禹锡、吕温等结识王叔文。王叔文等人看他是个奇才,把他提升为礼部员外郎,并准备大加重用。不久“王叔文集团”“永贞革新”失败,柳宗元也因为和王叔文的关系而被贬为邵州刺史。在去上任的半路上,又再次被贬为永州司马。与此同时,刘禹锡和其他六人也都受到类似处分,这就是历史上的“二王八司马事件”。他在永州一呆就是十年,那里属“荒疠”之地,他便“自放山泽间”,与山水为伴。元和十年(公元815),他返京后复出为柳州刺史,直到公元819年于柳州逝世。
像他这样的奇才,从极有希望、前途无量的境地一头栽下来,从此再也没有受到过重用和迁升,满腹才华一无所用,其心理上的打击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他也不只一次地想到过自杀,终因各方面的原因而不能毫无顾忌地去死,但他自己似乎也预感到了会死于“蛮夷”之地而不能终老故乡。
他在《瓶赋》中表白自己“清白”的为人,希望能被人理解:“清白可鉴,终不媚私。利泽广大,孰能去之。绠绝身破,何足怨咨。功成事遂,复于土泥。”他在《牛赋》中自我安慰地说,“人的命运有好有坏,但不是按照你的能力来安排的。千万不要抱怨和不满,这样才能享受到你应有的福份。”他甚至作《惩咎赋》来表示自己悔过和自罚之心。但这一切并未使他的处境有丝毫改善。真正使他能顶住巨大磨难而没有倒下去的,还是他对“道”的认识和理解,因为这种理解认识提高了他的眼界、开阔了他的心胸。就在他的《瓶赋》和《惩咎赋》中,他已经显示出对于“道”的深刻理解:“归根反初,无虑无思。”“曰道有象兮,而无其形。推变乘时兮,与志相迎。不及则殆兮,过则失真。谨守而中兮,与时偕行。万类芸芸兮,率由以宁。刚柔驰张兮,出入纶经。”
转折
塞翁失马,安知非福。一个极度聪明的奇才,被贬谪到荒远的不毛之地,心中自有难言的痛苦。然而任何一种痛苦都可能磨励人的意志、深化人的思考。正如后人指出的“于迁谪中始收文章之极功。盖以其落浮夸之气,得忧患之助,言从字顺,遂造真理耳。”正是十多年的贬谪生活所带来的大磨难,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增益其所不能,成就了他千古文章一大家的不朽地位。宋代大文学家欧阳修不仅指出他的文才得益于生活中的磨励,而且进一步揭示了他的文风都明显地带有他生活经历的痕迹:“苦其危虑心,尝使名声哀。投以空旷地,纵横放天才。山穷与水险,上下极□洄。故其于文章,出语多崔嵬。”宋代大文学家、大政治家王安石则对“八司马”作了整体的评价,认为他们都是能在“无所用于世”的困境中“自强”的“奇才”。
由于文章上的突飞猛进,加上对佛、道、儒三教经典的精研,柳宗元一生为许多高僧写过碑铭、塔记一类的文章,而他对佛理的深刻理解、超人的见地也通过这些碑铭塔记而得以广泛传播。他在禅宗第六祖慧能的碑铭中写到:“其道以无为为有,以空洞为实,以广大不荡为归。其教人,始以性善,终以性善,不假耘锄,本其静矣。(《礼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真是言简意赅,几句话就把佛经要理概括无遗;他在《南岳弥陀和尚碑》中则以其独特的诗风,形象化地描述了自己对道的精微理解:“一气回薄茫无穷,其上无初下无终。离而为合蔽而通,始末或异今焉同。虚无混冥道乃融,圣神无迹示教功。…形游无际交大雄,夫子稽首师顺风。”;他在“无姓和尚”的碑铭中说道,“生物流动,趋向混乱,惟极乐正路为得其归。”已经从大的格局中认识到了宇宙生命的败坏,最终只能以佛法才能拯救的结论。在该碑的“碑阴”上则说,“凡吾之求,非在外也,吾不动矣。”明白了“向内求”“心不被外物所动”的高深法理;他又把儒家的“礼”和佛家的“律”相比较,指出其平行的作用,并且认为大小乘的分别是无意义的,“定”“慧”和“归真源”才是终极的目的。这一超人见地实在让人惊讶,因为佛教中许多层次极高的高僧甚至一代传人都曾卷入大、小乘之争,而且佛教最后也没能摆脱分裂为大、小乘两支的命运!除了佛教经典外,他对道家的理论也有很深的造诣。《阴符经》是一部重要的道教经典,他研读之后撰文指出该经乃后人假托,并非黄帝之书。精于道教理论的宋代大文学家黄庭坚曾以佩服的口吻谈到此事。
他对佛理的精深理解反过来又使他独具慧眼,能对佛教内部以及儒教中人对佛教的错误认识和作法有着特别清晰的认识,并能明白地加以剖析。他对禅宗内部南北两派的内斗,以及“狂禅”一派的邪误作法有清楚的叙述:“故传道益微而言禅最病。拘则泥乎物,诞则离乎真。真离而诞益胜。故今之空愚失惑纵傲自我者,皆诬禅以乱其教。…空有互斗,南北相残。”“而今之言禅者,有流荡舛误,迭相师用,妄取空语,而脱略方便。颠倒真实,以陷乎己,而又陷乎人。”他在《南岳大明寺律和尚碑》的《碑阴》上指出,许多高僧在圆寂时都有异象产生。比如夜晚间突现光明,有仙音妙乐,“笙磬之音”,周围的许多人都能看到和听到。这类事实很多,而“儒者”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闭口不谈。
北宋时有位“儒释兼通,道学纯备”的“长老”,准备好了碑石,来请苏东坡书写柳宗元为六祖慧能作的碑铭(旧碑残破后要立新碑)。据他声称,“自唐至今,颂述祖师者多矣。未有通亮简正如子厚者。”苏东坡也说,“柳子厚南迁,始究佛法。作曹溪南岳诸碑,妙绝古今。”说柳宗元的碑铭“妙绝古今”没有错,但说他“南迁”之后“始究佛法”则是不对的。根据柳宗元的自述,“吾自幼好佛,求其道,积三十年。世之言者罕能通其说。于零陵(即永州),吾独有得焉。”原来对于佛教,他竟然是一位“幼儿学”,有着“三十年”的钻研和探求。可惜一直没有碰到过使他心服的精通佛法的人,直到贬官永州后才有了重大的突破和收获。到永州后,除了身世遭遇迫使他进一步去深思几十年来学佛过程中不解的问题外,他与佛教高僧巽上人的交往对他真正走入佛教修炼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经过
他初到永州时连房子都没有,只好暂时住在永州龙兴寺的庙里并因此结识了高僧巽上人。以后他曾多次在诗文中称赞巽上人,可知巽上人在佛法上的精研和修为是令他心服的。而在《巽公院五咏·净土堂》一诗中,他直称巽上人为“导师”,足见他是在巽上人的指导下修佛的。反过来想,能让他这样的“奇才”和文章圣手心服,又岂能是泛泛之辈?他后来可能帮助寺庙修了一个“净土院”和其它建筑,自己就住在那里和巽上人修禅。他曾在一首诗中详细描述了早上“读禅经”的情形:“汲井漱寒齿,清心拂尘服。闲持贝叶书,步出东斋读。贞源了无取,妄迹世所逐。遗言冀可冥,缮性何由熟。道人庭宇静,苔色连深竹。日出雾露余,青松如膏沐。澹然难言说,悟悦心自足。”修禅的人大多静坐、内观,修净土的人喜欢大声颂唱佛号。而他在这里是大清早把“禅经”拿到室外去读,并能从周围景致中生出“澹然难言说”的“悟悦”心态,确实有趣。
他似乎没有留下谈论自己修炼层次和感受的专题诗文,但从他的《巽公院五咏》这几首题咏诗中,我们仍然可以管窥到一些修炼层次的体现:“结习自无始,沦溺穷苦源。流形及兹世,始悟三空门。华堂开净域,图像焕且繁。清冷焚众香,微妙歌法言。稽首愧导师,超遥谢尘昏。”(《净土堂》)结合上下文以及其它诗中所谈现象,这里的“华堂开净域,图像焕且繁”应为天目初开时的表现,能看到图像了,但还不能自由选择观看的对象;“寂灭本非断,文字安可离。曲堂何为设,高士方在斯。圣默寄言宣,分别乃无知。趣中即空假,名相谁与期。愿言绝闻得,忘意聊思惟。”(《曲讲堂》)此处“愿言绝闻得,忘意聊思惟”是心静不扰、耳无所闻,已达“忘言”而“思维”还勉强能感觉得到的高境界;“发地结菁茆,团团抱虚白。山花落幽户,中有忘机客。涉有本非取,照空不待析。万籁俱缘生,窅然喧中寂。心镜本同如,鸟飞无遗迹。”(《禅堂》)此处“团团抱虚白”即“虚室生白”,而“忘机”与上面的“忘意”皆指“忘言”,可互相佐证。“心镜本同如,鸟飞无遗迹”则是外尘不染、心静而能定深的形象描述。这里描述的境界,在以往的修炼法门中已经是相当高的层次才能体验到的了。
修炼的层次主要表现在心性的提高上,超常的体验即所谓“宗教体验”只是心性标准的表征之一。一个人心性的提高必然会反映到他的言行上来:守真、行善、戒“贪嗔痴”和忍苦,这些都是言行的标准。柳宗元自己也说,“佛之道,大而多容。凡有志乎物外而耻制于世者,则思入焉。”佛法博大精深,包容万有,但凡有志于挣脱物欲羁绊,不愿为世俗桎梏的人,都会认同佛理、皈依佛法。这也是他自己修佛的原因。
闻黄鹂。唐代。柳宗元。 倦闻子规朝暮声,不意忽有黄鹂鸣。一声梦断楚江曲,满眼故园春意生。目极千里无山河,麦芒际天摇清波。王畿优本少赋役,务闲酒熟饶经过。此时晴烟最深处,舍南巷北遥相语。翻日迥度昆明飞,凌风邪看细柳翥。我今误落千万山,身同伧人不思还。乡禽何事亦来此,令我生心忆桑梓。闭声回翅归务速,西林紫椹行当熟。
酬王二十舍人雪中见寄。唐代。柳宗元。 三日柴门拥不开,阶平庭满白皑皑。今朝蹋作琼瑶迹,为有诗从凤沼来。
离觞不醉至驿却寄相送诸公。唐代。柳宗元。 无限居人送独醒,可怜寂寞到长亭。荆州不遇高阳侣,一夜春寒满下厅。
送豆卢膺秀才南游序。唐代。柳宗元。 君子病无乎内而饰乎外,有乎内而不饰乎外者。无乎内而饰乎外,则是设覆为阱也,祸孰大焉;有乎内而不饰乎外,则是焚梓毁璞也,诟孰甚焉!于是有切磋琢磨、镞砺栝羽之道,圣人以为重。豆卢生,内之有者也,余是以好之,而欲其遂焉。而恒以幼孤羸馁为惧,恤恤焉游诸侯求给乎是,是固所以有乎内者也。然而不克专志于学,饰乎外者未大,吾愿子以《诗》、《礼》为冠屦,以《春秋》为襟带,以图史为佩服,琅乎璆璜冲牙之响发焉,煌乎山龙华虫之采列焉,则揖让周旋乎宗庙朝廷斯可也。惜乎余无禄食于世,不克称其欲,成其志,而姑欲其速反也,故诗而序云。
河东薛存义将行,柳子载肉于俎,崇酒於觞,追而送之江浒,饮食之。且告曰:“凡吏于土者,若知其职乎?盖民之役,非以役民而已也。凡民之食于土者,出其什一佣乎吏,使司平于我也。今我受其直,怠其事者,天下皆然。岂惟怠之,又从而盗之。向使佣一夫于家,受若值,怠若事,又盗若货器,则必甚怒而黜罚之矣。以今天下多类此,而民莫敢肆其怒与黜罚者,何哉?势不同也。势不同而理同,如吾民何?有达于理者,得不恐而畏乎!”
存义假令零陵二年矣。早作而夜思,勤力而劳心;讼者平,赋者均,老弱无怀诈暴憎。其为不虚取直也的矣,其知恐而畏也审矣。
送薛存义序。唐代。柳宗元。 河东薛存义将行,柳子载肉于俎,崇酒於觞,追而送之江浒,饮食之。且告曰:“凡吏于土者,若知其职乎?盖民之役,非以役民而已也。凡民之食于土者,出其什一佣乎吏,使司平于我也。今我受其直,怠其事者,天下皆然。岂惟怠之,又从而盗之。向使佣一夫于家,受若值,怠若事,又盗若货器,则必甚怒而黜罚之矣。以今天下多类此,而民莫敢肆其怒与黜罚者,何哉?势不同也。势不同而理同,如吾民何?有达于理者,得不恐而畏乎!” 存义假令零陵二年矣。早作而夜思,勤力而劳心;讼者平,赋者均,老弱无怀诈暴憎。其为不虚取直也的矣,其知恐而畏也审矣。 吾贱且辱,不得与考绩幽明之说;于其往也,故赏以酒肉而重之以辞。